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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文言文与社会成长严峻摆脱，公众深感艰涩难解。以黄遵宪、梁启超级为代表的常识分子掀起了一场“我手写我口”“言文合一”“崇白话废文言”的白话文行为，白话报刊由初期的几十种突增至370余种。这些白话报刊不只评论救亡图存、变法刷新，同时也在说话行使中推广白话文、建议说话厘革。个中一个突出示意，是在成语行使上不绝“破旧立新”，发生了大量异体成语。 笔者对清末民初近50种白话报刊举办统计发明，其行使的成语中有1200多个具有一个或多个异体情势。这些异体成语换取了原有成语的某些组成要素，而整体意义与用法保持稳固。好比，“童叟无欺”在其时的白话报刊中被普及变异为“老小无欺”，“识趣行事”被变异为“见风使船”“看风使船”“见风使帆”等。异体成语的大量涌现，从一个侧面反应出其时报人从说话运用方面突破旧有文言名堂、成立新文法的刻意和实行。正如胡适在《文学改善刍议》中所建议的，文学可以“不消典，不讲对仗，不避俗字鄙谚”。其时白话报刊的成语运用充实浮现了这一点。 一是新语素更换成语中的旧语素。在成语的组成语素中行使新语素、新白话更换成语中的文言旧语素，使成语普通化、白话化。好比，其时的白话报刊将成语“十之八九”中的文言语素“之”摒弃，换成白话语素“分”，形成异体“异常八九”。 二是鄙谚素更换成语中的雅语素。在成语的组成语素中行使鄙谚素更换雅语素，使成语“不避俗字鄙谚”。好比，将“五体投地”中的“体”替代成相干的鄙谚素“爪”，形成异体“五爪投地”；将“皮开肉绽”中的“绽”替代成“烂”，形成“皮开肉烂”。 三是常见语素更换成语中的生僻语素。白话报刊的阅读工具很大一部门是底层劳苦公众，他们文化程度有限。为了顾及宣传工具，其时的报人主动规避成语中的生僻语素，如“面面相觑”中的“觑”较为生僻，识字有限的老黎民不必然都熟悉，于是用与它意义沟通的浅近易懂的字“观”“看”来更换，形成异体“面面相观”“面面相看”。 四是方言语素更换成语中的原有语素。白话报刊在世界各地迅猛成长，区域不同较大，各地的白话报刊中不乏方言语素的行使。报人按照本身的方言及内地的用语习习用方言语向来更换成语中的语素，如“鸡飞狗走”在《蒙文白话报》中被变异成“鸡飞狗跛”，“大发雷霆”在《吉林白话报》中被变异成“恼羞成怒”等，“装疯卖傻”“乱说八道”在《申报》中别离被变异成“装痴诈呆”“胡诌白道”，“事不关己”在《江苏白话报》终被变异成“事不干己”等。 五是冲破成语内部的韵律与对仗。古代写诗作文讲究音律调和、对仗工致，许多成语内部各组成要素之间平仄搭配适合、布局对仗工致。这类成语在其时的白话报刊中却被变异为韵律并反面谐、布局并不工致的异体情势。如，“确切不移”被变异为“千真万真”，其第二字与第四字的“平仄”对仗被改为“平平”对仗，韵律不再调和，而且在用字上“不避一再”，这也与昔人的用字风俗差异；“忐忑不安”中的“上”与“下”都属于方位词，在成语中对仗工致，而异体“七上八落”却冲破了这种工致对仗。 在清末民初的白话报刊中发生云云之多的异体成语，并不可是其时报人“故意为之”，汉语的意合性为成语换取组成要素形成异体成语提供了客观基本。汉语以表意为主，不太拘泥于情势。示意在异体成语上，则是成语的整体意义取决于各组成要素的意义组合，即便布局有所变革，或个体语素有所变革，许多时辰也不影响成语整体意义的表达。好比，“面红耳赤”中的“耳”被替代成“眼”，形成异体“面红眼赤”，字面意义产生了改变，但并不影响其“形容因感动或羞惭而表情涨红的样子”的深层意义。 同时，这一时期正处于古代汉语向当代汉语的过渡期和文言与白话的剧烈碰撞期。词汇上单音词的双音化成长敏捷，成语组成语素中的单音语素受到双音化影响，极轻易将此语素与其他语素构成的双音词带到成语中来，将成语中的其他语素更换掉，形成异体成语，如“谢谢不尽”受双音词“感情”的影响，发生了异体“感情不尽”。 清末民初的异体成语，虽有一些沿承了下来，成为当代汉语中的说话原料，可是大部门异体成语并未传播至今，而是徐徐回归到正体。 一方面，说话成长有社会性、期间性与经济性原则。社会不绝成长，新事物不绝发生，往事物不绝被代替，与此响应，新事物新征象的呈现会发生新词，在说话表达上天然会发生更精确、更风雅的词语来描画客观事物。好比“识趣行事/见风使船/见风使帆”，“舵”是一种节制船偏向的装置，古代社会人们认识“舵”这个装置的少，反而用“船、帆”更易领略，跟着有舵的外来机器船更多传入，人们对舵的认识水平增进，“识趣行事”的表达更有生命力。另外，说话老是在追求更为经济的表达，因而人们在成语的正体与异体间不绝决议，逐渐裁减了一部门异体成语。 另一方面，成语自身有平衡性与调和性特性，以及普通性与典雅性的彼此浸染。许多成语历经数千年成长，有其自身的特点与纪律，一些组成要素差池称、韵律反面谐的每每遭到裁减。好比“见异思迁”与异体“喜新厌古”，“新”与“旧”相对，工致对称，前者更轻易让人接管；再如“坐立不安/坐立不定”的前者平仄更为调和对称。而且，成语老是在典雅性与普通性彼此碰撞、彼此制衡的前提下成长，过于普通的成语每每会向典雅性靠拢，而过于文言典雅的成语在成长进程中也会向普通性靠拢。 上述成语在清末民初白话报刊中的变异行使，仅仅是清末民初白话文行为的一个示意，但我们可以从中管窥其时白话文行为在说话改善方面的广度与深度，以及其时报刊说话转向白话的光鲜趋势。这场发轫于白话报刊的清末民初白话文行为，是一场局限空前的涉及头脑、说话、文学与社会等各方面的刷新行为，为后期五四行为与革命飞腾的到来做了器材上和头脑上的筹备，并为当代汉语形成成长奠基了重要基本。 (作者：刘卿 张文国，别离系山东师范大学博士生、山东师范大学传授) |
